[转]献给儿童节：古诗中的孩提时代

中华古典诗歌的海洋里啥鱼都有，静静去读，慢慢去捉，还是很好玩的。儿童节到了，就来看看其中关于儿童的。

有人考证，在《诗经》中，就有涉及儿童的篇章，如《卫风·芄兰》：“童子佩觿”、“童子佩韘”，此后，与儿童有关的作品就越来越多了。为了有点条理，我预备从儿童的劳动、学习、玩乐等三个方面简单谈谈，难免挂一漏万，还望方家莫笑。

说到劳动，古诗中的儿童大都是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古代中国是农业社会，所以诗歌中反映儿童参加的劳动，大多是农活。范成大《田家》：“昼出耘田夜织麻，村庄儿女各当家。童孙未解供耕织，也傍桑阴学种瓜。”这“童孙”从小学习农业生产技能，是为了将来做个好农民。

“童孙”再长大一点，还能干些什么呢？我简单收集了一下，发现有这样一些事儿。最常见的就是去放牛。“牧童”，一直就是古典诗歌中一个很常用的意象，相关的作品最多，描写也最全面。这是最热心的牧童：“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杜牧《清明》）；这是最敬业的牧童：“鉏犁满野及冬耕，时听儿童叱犊声”（陆游《初冬》）；这是最会享受生活的牧童：“晴明风日雨干时，草满花堤水满溪。童子柳荫正眠着，一牛吃过柳荫西”（杨万里《安乐坊牧童》）；这是最有“名士风度”的牧童：“草铺横野六七里，笛弄晚风三四声。归来饱饭黄昏后，不脱蓑衣卧月明”（吕岩《牧童》）；这是最超然的牧童：“骑牛远远过前村，吹笛风斜隔陇闻。多少长安名利客，机关用尽不如君”（黄庭坚《牧童》）；当然，还有个最无奈的牧童：“晚日桥边数归牧，牛羊部分听儿童”（张耒《绝句九首》）。除了放牛，还可以养养家禽什么的：“鹅鸭出栏去，儿童临水驱”（梅尧臣《朝二首》）；“儿童牧鹅鸭，妇女治桑麻”（陆游《泛湖至东泾》）。

给农作物除草，是一项非常重要的农活，稍长一些的儿童就可以胜任快乐了：“儿童锄麦罢，邻里赛神回”（陆游《霜降前四日颇寒》）；“妇女忧蚕租叶去，儿童耘麦荷鉏归”（陆游《山行赠野叟》）。还可以去拾稻穗：“腰鎌丁壮倾闾里，拾穗儿童动千百”（陆游《屡雪献给儿童节：古诗中的孩提时代二麦可望喜而作歌》）；“妇女窥篱看，儿童拾穗歌”（陆游《野步》）。还可以赶赶晒场上的野鸟：“如今老病茅檐底，卧听儿童吓雀声”（陆游《昔在成都正月七日圣寿寺麻子市初春行乐处也偶晨兴闻邻村守麻有感》）。

大家也应该发现了，以上引用最多的是南宋陆游先生的作品，的确，在描写儿童劳动方面，陆游是不遗余力的，甚至让人觉得陆先生就是在非法使用“童工”，且看：“催唤儿童暖酒铛”（《小舟航湖夜归书触目》）；“约束儿童筑坏陂”（《北园篱外放步》）；“急唤儿童洗破觥”（《龟堂杂题》）；“催唤儿童扫绿苔”（《复雨》），可见使用童工的态度还很恶劣。“唤得南村跛童子，煎茶扫地亦随缘”（《题老学庵壁》），这里居然是在使唤残疾儿童，令人想发指一下。“客归童子拾残棋”（《幽事》）；“煎茶清樾下，童子拾堕薪”（《自小云顶上云顶寺》）；“童子鬻山茗”（《清暑》）；“童子行汲井”（《晨起》）；“童子为烧香”（《游云门诸兰若》）；“童子烧槁枝”（《之广都憩铁像院》）；“儿童葺茶舍”（《春晚杂兴》）；“儿童拾笋箨”（《倚杖》）……天啊，怎么啥事都叫儿童做啊！别诧异，陆先生自己坦白了：“诘朝澹无营，百事付童子。”（《冬日斋中即事》）。当然，陆先生在诗中写驱使儿童劳动，更多是为表现一种娴淡逸雅的趣味而已，是不带剥削意味的。让儿童做力所能及的事来锻炼他们，可能是陆游教育儿童的方针，他在《村舍杂书》诗中就说：“穷人如意少，喜色漏眉宇。儿童勿惰偷，造物不负汝。”陆游先生其实对儿童还是不错的：“社醅邀里巷，膰肉饫儿童”（《居三山时方四十余今三十六年久已谢事而连岁小稔喜甚有作》），这是给孩子零食吃。“归来幸有流香在，剩伴儿童一笑嬉”（《乍晴出游》），这是陪孩子嬉戏。有吃有玩，自然很讨孩子欢迎，所以“箬笠芒鞋桥下路，儿童争逐放翁行”（《小雨偶出邻里小儿竞随吾後不知其意何也》）。甚至孩子们还会送点东西孝敬孝敬陆老先生：“一树山樱鸟啄残，悬钓半舍亦甘酸。儿童采得争来饷，应念衰翁舌本乾”（《闲咏园中草木》）。

下面再看看孩子们学习的情况。古代的孩子们学些什么课程呢？诗歌中有答案：“孝经论语教儿童”（《农事稍间有作》），“朴学教儿童”（《农家》），“勤俭教儿童”（《夏四月渴雨恐害布种代乡邻作插秧歌》），这些都是陆游老师的教学内容，陆游真是与农民兄弟贴心的好老师啊！家中稍微殷实一些的，教学的内容又自不同，李廌说：“年丰村舍好，稚子学诗书”（《出城》）。杨万里的要求更高些：“卧听儿童读汉书”（《书斋夜坐》）。王禹偁的难度更高些：“密排诗景在途中，旋吟新句教儿童”（《送晁监丞赴婺州关市之役》）。苏轼对孩子的学习有怜悯之心，一如现代的一些开明家长：“简牍仪型在，儿童篆刻劳”（《次韵张安道读杜诗》）。孩子顽皮的天性是与一本正经的学堂相抵触的，“儿童冬学闹比邻”（陆游《秋日郊居》），他们的天地在课堂之外，只有放学了，他们才真正自由。“贪看忘却还家饭，恰似儿童放学时”（陆游《蔬圃绝句》）。

儿童时代应该是轻松惬意的，劳动和学习只是儿童的业余生活，玩乐才是他们的正当工作。古代农业社会的孩子既无法享受四驱车奥特曼变形金刚，也无法享受迪斯尼肯德基海底世界，他们的玩乐带着质朴天真的诗意。“牧童骑黄牛，歌声振林樾。意欲捕鸣蝉，忽然闭口立”（袁枚《所见》），这是抓知了。“篱落疏疏一径深，树头花落未成阴。儿童急走追黄献给儿童节：古诗中的孩提时代蝶，飞入菜花无处寻”（杨万里《宿新市徐公店》），这是捕蝴蝶。“知有儿童捉促织，夜深篱落一灯明”（叶绍翁《夜书所见》），这是捉蛐蛐。“日长睡起无情思，闲看儿童捉柳花。”（杨万里《闲居初夏午睡起二绝句》），这是捉柳絮。“晴看稚子浴清江”（杜甫《进艇》），这是玩水。“儿童戏竹马，田里邀篮舆”（欧阳修《罢官後初还襄城弊居述怀十韵回寄洛中旧寮》），这是骑竹马。“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高鼎《村居》），这是放风筝。“身入儿童斗草社，心如太古结绳时”（陆游《老甚自咏》），这是斗草。“稚子金盆脱晓冰，彩丝穿取当银铮。敲成玉磬穿林响，忽作玻瓈碎地声”（杨万里《稚子弄冰》），这是咱们小时候在冬天也玩过的啊！还有两首写小孩子钓鱼的，也很有趣味，其一，“蓬头稚子学垂纶，侧坐莓苔草映身。路人借问遥招手，怕得鱼惊不应人”（胡令能《小儿垂钓》），这孩子没那“遥指杏花村”的牧童朴实啊。其二，“岸边稚子戏把钓，蚯蚓作饵青条长。上去下来船不定，自飞自语燕争忙。”（梅尧臣《绝句五首》），这孩子就有点小猫钓鱼的意思了。顽皮的孩子们有时会去“小偷小摸”，一来是贪嘴，二来也是觉得好玩，如“小娃撑小艇，偷采白莲回。不解藏踪迹，浮萍一道开”（白居易《池上》），置作案痕迹于不顾，毕竟经验不丰富。“风从独树忽然来，雨去前山远却回。留许枝间慰愁恨，儿童抵死打黄梅”（杨万里《梅熟小雨》），梅子熟时不光有雨，还有小孩“抵死”（经常）来偷，防不胜防啊！

以上所谈，大抵都是国家和平时期的儿童生活，至于战乱时期的生活状况，则又是另一番情景，恕不涉及。

读着这些反映孩提生活的诗歌，不禁让我的思绪回到了童年时代，《童年》这首歌的旋律也于不经意间萦绕在耳际。

原文标题：献给儿童节：古诗中的孩提时代

原文作者：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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